前陣子我和五歲的女兒搭乘電聯車，路程是從桃園到台北，約莫傍晚時分。上車時，車上擠滿人，特別多的是東南亞人。我和女兒沒有位置坐，隨即有兩位好心的東南亞人起身，把座位讓給了我們。
我和女兒坐著，聊聊今天的行程。而兩位剛剛讓座的人，也熱情地開著講，講話講得很大聲，吸引女兒的注意。
在我來台北工作之前，我和女兒都住在台南。我們的生活週遭幾乎沒有接觸到東南亞人，有交談過的外國人多數是來台灣工作的日本人，或是在大學裡從事學術研究的印度人，白種人也不多。總之，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兩位東南亞人，對女兒來說是個很困惑的人種。
她用一雙無邪的大眼睛望著他們，想聽懂他們說什麼。
「把拔，他們是日本人嗎？」「不是。他們是東南亞人。」
「為什麼這麼多東南亞人？」「因為他們來台灣工作啊，就像花子的把拔一樣。」
花子是跟我女兒一起長大的一個日本娃兒，只比我女兒大十天，兩人語言幾乎不通，但從還不會走路開始就一起玩，玩了兩年多，兩人成了好姐妹。前年，花子的爸爸因工作的關係要調回日本，花子也跟著回日本了。
花子小時候聽不懂台灣話，所以在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的時候，雖然很投入，卻會因聽不懂指令，總是慢半拍。有一天，女兒回來跟我說，「把拔，花子好笨喔！我不喜歡跟她玩」「為什麼？」「因為她都聽不懂我在說什麼，什麼都學不會。」
「不是啦，花子是日本人，她只聽得懂日本話啊。如果今天所有的小朋友都說日本話，但你卻聽不懂，你也會跟花子一樣。但你會覺得自己很笨嗎？」「不會啊，我最聰明了！我只是聽不懂日本話而已啊！」
從此，女兒不但有了耐性跟我一起ㄚㄧㄨㄝㄛ，學まだね、まだあそぼ、すごい等簡單的生活用語。更重要的是，她總是耐著心跟花子玩遊戲，慢慢跟她一起做。在其他小朋友罵花子笨的時候，她還會主動跳出來維護她說：「她只是聽不懂而已 ！你們也聽不懂日本話啊！」其實，花子根本不知道人家在說她笨，總是繼續玩自已的。有次，花子還跟我說，我女兒很愛跟人家吵架。呵呵。
如今，當女兒第一次注意東南亞人時，她已經知道，世界上有很多不同人種，講著不同的話。不期然，她回頭問我：「把拔，你聽得懂他們的話嗎？」「我不懂耶。」「你怎麼沒有去學？」「嗯……對，我沒有去學。」
「你聽不懂怎麼跟人家當朋友！」我傻了，她接著說：「你看，這麼多東南亞人，都沒有你的朋友，這樣你會很寂寞哦。」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